林晚的瞳孔骤然收缩，刺眼的白光如刀片般划破黑暗。她下意识抬手遮挡，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舱壁。耳边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声，通灵模拟舱的透明罩缓缓升起，露出实验室雪白的天花板。
“体验结束，林小姐。”一位穿白大褂的女研究员俯身查看数据面板，“神经同步率87%，灵敏感知度突破预期值。”她递来一杯温水，“你是我见过适应最快的体验者。”
林晚接过水杯，手指不受控制地轻颤。液体在杯中晃动，映出她苍白的脸色。那些记忆碎片仍在她脑海中翻腾——幽暗的长廊、漂浮的白色身影、刺入骨髓的寒意，还有那挥之不去的呜咽声。
“我需要...缓一缓。“她声音嘶哑，像是被砂纸打磨过喉咙。
男研究员在平板电脑上划动几下：“根据合同，你已获得完整的通灵激活权限。后续直播内容和频率完全由你自主决定。“他指了指角落里的设备箱，“全套直播装备已经准备好，包括4K灵异捕捉摄像头和EMF探测器。“
林晚深吸一口气，从模拟舱中跨出来。三万信用点的高额体验费，再加上五万的专业设备购置费，几乎掏空了她所有积蓄——确切地说，是掏空了她能借到的所有贷款。手机屏幕亮起，一条未读信息让她胃部抽搐：【林小姐，首期还款日还剩72小时。陈哥不喜欢拖延。】
走出灵能科技中心时，暮色已经笼罩城市。林晚拦了辆自动驾驶出租车，报出自己公寓的地址。车窗外的霓虹灯在雨中晕染开来，像模糊的色块。她紧抱着设备箱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
公寓位于一栋中档智能住宅楼的23层，虽不算豪华，但胜在隔音良好、安保完善。这是林晚精心挑选的——既不会让潜在观众觉得太寒酸，又不会超出她的还款能力。至少在她还有收入的时候。
门锁识别了她的虹膜，智能系统轻声问候：“晚上好，林小姐。室内温度已调节至舒适模式。“
林晚没有回应，径直走向被她改造成直播间的次卧。房间中央摆放着定制的半圆形实木桌，墙上挂着精心挑选的深紫色吸音棉。她小心翼翼地将新设备放在桌上，开始组装这套价值不菲的通灵直播装备。
“4K超感摄像头，能捕捉到微弱灵体波动。“她轻声念着说明书，“EMF探测器，用于监测异常电磁场...“每件设备都代表一笔债务，每笔债务都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。
组装完成后，林晚调出智能家居系统：“从今晚开始，每晚11点到凌晨3点，次卧切换至'勿扰模式'，屏蔽所有外部通讯。“
“已设置完成。“系统回应，“需要为您预约明天的理疗服务吗？监测显示您的肌肉紧张度超标。“
“不用。“林晚揉了揉太阳穴，“给我准备一杯双倍浓缩咖啡就行。“
她打开电脑，调出自己设计的直播方案。《午夜通灵人》——这是她苦思冥想一周才确定的频道名称。简洁、神秘，又带着几分专业感。标志是她亲手设计的紫色眼睛图案，瞳孔部分巧妙地融入了阴阳符号。
直播预告已经发出去了：“专业通灵师首次直播·午夜招魂实录“。她在几个灵异爱好者论坛做了精准投放，预付的推广费又让她信用卡透支了一万信用点。
林晚冲了个热水澡，换上定制的直播服装——深紫色丝绒长袍，袖口绣着古老的保护符文。这些细节都是她反复研究观众心理后确定的：不能太戏剧化像cosplay，又要足够神秘感让人信服。
23:50分，她坐在了直播设备前。按照计划，首次直播将尝试基础的招魂仪式。桌上摆放着铜铃、白蜡烛和她从古董市场淘来的据说有百年历史的灵摆。所有道具都经过精心挑选和布置，每一个细节都为了营造真实感。
“开始吧。“林晚深吸一口气，点击了“开始直播“按钮。
最初的观众寥寥无几，只有二十几个ID挂在直播间。林晚按照排练好的流程，先介绍了自己的“通灵师“身份——这部分她巧妙地模糊了真实经历和专业训练之间的界限。
“今晚，我将尝试与附近的灵体建立联系。“她的声音刻意压低，带着几分神秘感，“如果有任何异常现象发生，请保持冷静。“
她点燃蜡烛，开始摇晃铜铃，念诵从古籍上找到的招魂咒语。这些都是经过她反复推敲的表演——直到第三分钟，她突然感到一阵刺骨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。
这不是演技。房间温度确实在骤降，她的呼吸在空气中凝结成白雾。更可怕的是，4K摄像头的监控屏幕上，出现了一团模糊的白色影子，就在她身后的墙角。
直播间的观众数量突然飙升，弹幕如潮水般涌来：
【卧槽那是什么？！】
【特效吗？太真实了吧】
【主播脸色都变了，不像演的】
林晚的喉咙发紧。她没有设置任何特效，那个影子不在她的计划内。铜铃从她颤抖的手中滑落，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。
“有...有什么东西在这里。“她声音发颤，这次是真实的恐惧，“我能感觉到...一个孩子的能量。“
这不是谎言。她的头皮发麻，后颈汗毛倒竖，仿佛有无形的手指轻轻拂过。更可怕的是，她开始听到微弱的啜泣声——一个女孩的哭声，断断续续，充满痛苦。
“你...你能说话吗？“林晚鼓起勇气问道。
啜泣声停了。片刻寂静后，一个稚嫩的声音回答：“你看得见我？“
林晚的血液几乎凝固。直播间的观众数量从个位数突破到五千，礼物开始疯狂刷屏。但她已经无暇顾及这些，全部注意力都被那个看不见的存在吸引。
“我...我能听到你。“她努力保持镇定，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“
“小雨...“声音更清晰了，“我找不到妈妈...好黑啊...“
林晚突然感到一阵剧痛袭来——不是肉体上的，而是灵魂层面的灼烧感。她的视野被红色淹没，恍惚间看到熊熊烈火和一个小女孩在浓烟中挣扎的身影。
“救救我！好痛啊！“小雨的尖叫声直接在她脑海中炸开。
直播间的观众数量突破两万，服务器几乎瘫痪。林晚跌坐在椅子上，冷汗浸透了长袍。蜡烛全部熄灭，EMF探测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，指针疯狂摆动。
“林晚。“
一个陌生的男声突然在房间内响起，低沉而威严。林晚惊恐地环顾四周，却没看到任何人。
“你不该这么做。“声音继续道，“那个孩子不属于这里。送她回去。“
“你是谁？“林晚颤抖着问。
“守门人。“声音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，“念这段咒语，快，时间不多了。“
一串古怪的音节直接浮现在林晚脑海中。她机械地重复着，感到一股奇异的力量从体内涌出。房间里的压迫感逐渐减轻，温度也开始回升。
“小雨，“她轻声说，“跟着光走...你妈妈在那里...“
啜泣声渐渐远去，最后完全消失。林晚瘫在椅子上，浑身脱力。直播间的观众数量已经突破五万，礼物金额累计超过两万信用点——远超她的预期。
“今天就到这里...“她虚弱地对镜头说，“我需要...休息...“
关闭直播后，林晚蜷缩在沙发上，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。智能系统察觉到她的异常状态：“检测到您心率异常，需要呼叫急救服务吗？“
“不...不用。“她艰难地吞咽着，“给我...一杯温水。“
当温热的水滑过喉咙时，林晚才稍微平静下来。她调出直播数据——峰值观众数5.8万，总收入23，450信用点。这个数字应该让她欣喜若狂，但现在她只感到深深的恐惧。
那个声音，那个自称“守门人“的存在，是怎么出现在她完全屏蔽的直播间里的？更可怕的是，小雨的痛苦记忆为何会如此真实地传递给她？
手机震动起来，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：【第一次表现不错，但太鲁莽了。不是所有灵魂都像那个小女孩一样无害。——守门人】
林晚盯着这条信息，寒意再次袭来。她从未给过任何人这个私人号码。这个“守门人“究竟是谁？或者...是什么？
她不知道的是，这场直播的录像正在网络上疯狂传播。而在城市另一端的高楼顶层，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正观看着直播回放，面前的全息投影显示着一份标有“林晚·通灵潜力评估“的文件，最下方赫然印着红色警告：S级潜力，危险系数极高，建议立即收容观察。
男人按下通讯器：“目标已确认激活，启动B级监视预案。记住，不要打草惊蛇，我们需要观察她的自然成长轨迹。”
窗外，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。林晚终于疲惫地睡去，却不知道她的生活已经永远改变——那道分隔现实与灵界的薄纱，已被她亲手撕开了一道口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