俞小诺反手甩上储物间的门,心脏在肋骨下疯狂蹦跳。黏腻的纽扣陷在汗湿的掌心,简陋的便利店图案几乎被氧化痕迹吞噬。模糊的箭头指向未知。
死寂被吱嘎声撕裂。硬质鞋跟刮擦水泥地。一下,又一下。冰冷,拖沓。如同锉刀刮过神经。声音沿着走廊逼近,停在门外。
门缝底下,一只深褐血痂浸透的皮鞋尖抵着门板。
窒息般的寂静裂开缝隙。门轴呻吟,老旧门板被扩开几公分。半张脸卡在缝隙里。惨白,干裂,嘴唇绷成一条死线。深陷眼窝里,浑浊眼珠钉死门内的俞小诺。
“小俞,”砂纸磨擦朽木的声音,“四楼需要消毒。”
浑浊眼珠越过俞小诺肩头,刺向货架上消毒液的空缺位。
俞小诺后背紧贴冰冷货架,攥着威猛先生桶柄的指节发白。她压下胃里翻涌的酸水,脸上抽动,挤出一个干瘪笑容。
“啥?厕所陈年老垢?”声音猛地拔高,浮夸得刺耳,“消毒剂哪管用!”
话音未落,她双臂爆发力道!
呼啦!
沉重塑料桶抡出弧线,桶口爆出粘稠的深蓝液体,瀑布般扑向门缝外血红的影子!
“给您升个级!威猛先生深层清洁液!”吼叫裹着破罐破摔的狠劲喷涌而出,“杀菌率99.999%,无效包退!”
蓝色激流撞上门板,水花炸开,彻底吞没门缝。
滴答。滴答。液体下坠的声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。
滋啦嘶
异响穿透木板。强酸腐蚀金属?混合着闷在喉咙深处的咕噜。
俞小诺猛地吸气,扑向杂物堆!手指触到冰凉的斧柄边缘
轰!!!
巨响。水泥簌簌震落。
泼满洁厕灵的门板被巨力由外至内撞得爆开!碎木渣、蓝色液体、血腥混合腐酸的恶臭气浪砸进来!
俞小诺被气浪掀翻,后背撞上货架腿。视野昏黑摇晃。
门洞狼藉处,立着一个扭曲的形体。红鞋护士。湿透的发缕贴在溃烂发红的头皮上,焦黑窟窿的制服黏着底下蠕动裂开的皮肉。整张脸像高温融化的蜡,五官向下塌陷流淌,只剩两个烟孔冒着刺鼻白烟。蒸腾的酸雾中,她是一块打捞出的腐肉。血红的皮鞋陷在蓝液碎屑里。
塌陷的烟孔穿透皮肉,凝成实质的怨毒泼洒过来。
空气被憎恨拧紧。
护士身上坑洼的皮肉猛地抽搐!塌陷的脸朝俞小诺撕开
一股浓绿泛黄的浆液从喉咙深处喷射而出!碎肉和粘稠物搅在高压激流里,直扑俞小诺面门!
“呕!!!”
俞小诺头皮炸开,连滚带爬扑向侧面!
噗嗤!!
毒浆砸中她身后货架,油漆层瞬间蚀出白烟!刺鼻的酸腐气冲顶。
俞小诺眼前发黑,胆汁倒灌。她捂住口鼻,视线却钉死在毒浆边缘那半片未化的廉价塑料膜。
一角鲜红清晰的月亮图标,嵌在薄油纸上。
红月亮!
纽扣!呕吐物!她跟红月亮连着!那个箭头?!
手指探向裤兜确认纽扣,挣扎想抓斧头
护士的惨状点燃终极凶性!野兽嘶吼从喉咙滚出!血皮鞋碾过污物,四肢反折,化作扭曲巨虫猛扑而来!
腐臭热浪扑面!
逃!!!
俞小诺手脚并用,从腐蚀液和碎木的货架尸堆里,朝着豁开的门洞亡命爬出!
背后爆开倒塌的轰鸣!
护士砸在她上一秒的位置!铁架带着瓶罐崩塌!碎片如冰雹砸落!
后背和腿火辣刺痛。俞小诺不敢回头,滚爬出储藏室的破口。
惨白灯光刺眼。肺叶燃烧。
走廊!电梯!
护士的声音毒蛇般缠上耳膜。擦按钮?荒谬念头扎进脑子!
俞小诺踉跄扑向走廊尽头的银灰电梯。粗喘中,身后是储藏室传来的狂暴撞击与嘶嚎。
汗湿手掌拍上冰凉面板,点亮下行键。
叮!
红光刺眼。电梯运行声闷响。楼层显示缓慢跳字…5…4…
视线糊上冷汗和恐惧。
眼角余光捕到面板旁的墙壁缝里,塞着张发黄的折叠纸条。
没有思考。恐惧驱动肌肉。俞小诺抠出纸条,抖开!
粗劣纸面。歪斜颤抖的字迹濒临断气:
「不擦按钮她才能追进电梯」
「擦按钮她会发疯拆了电梯」
「擦按钮她会发疯拆了电梯」
「擦按钮她会…会…」
字迹骤断,力透纸背。
嗡鸣炸响在俞小诺颅腔!警告!前人拿命换的?!
储藏室轰然塌陷的咆哮在背后炸开!腥风扑上脊梁!
信?或不信?!
电梯面板数字跳到3。
身后阴影里,血红扭曲的爬虫轮廓四肢反折爬出!腐皮摩擦地砖嘶嘶作响!
俞小诺脑中弦断!冰火裹着肾上腺素烧穿四肢!
她攥紧纸条。生路?绝路?!
不擦?在电梯里被她撕碎!擦?轿厢塌成铁饼?!哪杯不是穿肠毒?!
她猛抬首。不锈钢面板映出自己惨白扭曲的面孔。血丝网住瞪圆的眼珠。
操!
赌了!
电梯里被她凌迟,不如死前送她个“威猛先生”大礼!赌那“拆电梯”不塌轿厢!
俞小诺龇出尖牙,脸颊抽筋,怪笑浮上。
“姐们儿!保洁费欠着!”
怪叫声中,她右拳紧攥!金属棱角割疼掌肉!裤兜里的纽扣!箭头直指斜上!
她将纽扣凸尖当刻刀,瞄准电梯按钮面板右下角污秽的向下箭头,全身力道灌入手腕,狠狠一刮!!
嗤啦!!!
刺耳刮擦声割裂空气!金属锐角在面板上拉出深长白痕!油污瞬间刮净!区域光洁如新!
同时!!!
嗷吼!!!!!!!!!
非人尖啸身后爆炸!癫狂!地狱之火喷发!声音裹着无尽憎恨!
电梯抵达提示音滴落。
叮!
银灰门滑开。惨白灯光泼出。
俞小诺滚进轿厢,撞上冰冷侧壁。闷哼。左手暴风般拍击关门键!
金属门开始咬合。
门洞外
血红扭曲的爬虫四肢反折,以撕裂空间的疯狂扑向合拢的门缝!骨肉模糊的双足蹬地溅出血沫残影!黑孔死死咬住门缝里的残影!
缝隙收窄!
三厘米!两厘米!
融毁的脸在金属边缘挤压变形!恶臭夹杂洁厕灵的毒气灼烫鼻黏膜!
后背死死抵住轿厢壁。瞳孔因极恐暴睁,直勾勾盯着那张地狱之脸在门缝间碾平!
一线天!
嗤!
门扇咬死的最后一刹,一只森白骨爪插破缝隙!黑筋与腐液粘连!爪尖距鼻尖不足一寸!
五指骨爪疯狂抓挠!金属面板上尖叫般拉出白痕!
电梯狂震!
屏幕霎黑!
噼啪!刺啦!电蛇在顶灯与按钮间暴跳!金属扭曲的呻吟贯穿轿厢!哐!重锤砸上轿厢顶!
啪!!!
黑暗吞噬所有光源。
刺骨冰凉与绝对漆黑。心脏鼓点锤击耳膜。鼻腔塞满腐血与腥锈。以及一只距鼻尖咫尺,在黑暗中疯狂抓挠刮擦的森白骨爪!